【顾琮x璟逸】逐光
六周年参赛作品《逐光》
灵感来自lofter推送“他说我爱你，随即转身，奔向必然的死亡。”
顾琮×璟逸or璟逸×顾琮 无差
略意识流 OOC 流水账避雷注意
1.
顾琮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璟逸。
此时的璟逸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他呆呆的跟在别人身后，安静的仿佛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出往日那份属于天之骄子的影子。
“你为什么看着我。”注意到顾琮投来的目光，璟逸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璟逸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果然是这样，我早该知道的。顾琮这样想着。
“没关系，你可以信任我，无论你丢了什么东西……”
你明知丢掉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正如人死不能复生一般。
可你却毅然决然地做出这样无法实现的承诺，真是像扑火飞蛾一般愚蠢。
“我都会帮你找的，璟逸。”
醒醒吧。顾琮听到自己的内心这样说道。
他丢掉的东西，正是你亲手毁掉的。
2.
顾琮第一次见到璟逸，是在兴霞教门外。
“师姐。”他垂下头来，看着地上的石板砖。葱绿的草从石砖的缝隙处生长出来，被一双属于女子的脚踏过。
善音牵着那个男子的手，走进兴霞教大门。
“这是我在外收的徒弟。”善音的脚步从他身畔经过，丝毫没有停留。“你带他找个院子住下。”二人脚步不停，只消片刻便要消失不见。
“师姐。”顾琮叫住善音，却没转身，只是背对着对方开口，“现在可还没到兴霞教收徒的时候，您收下这位徒弟，掌门允许了吗？”
善音听出了顾琮语气中的不满：“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资质本就不好，提高修为才是正事。掌门那里，我会自己去说。”
“……既是如此，那师姐自便。”顾琮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松开了自善音开口后便紧握在袖中的拳头，转过身来，平静地向她抱拳垂首行了个礼，将自己瞳中的翻涌倾向地面。
善音点了点头，踏上了上山的石阶。站在她身旁的玄衣男子却偏过头来，看了顾琮一眼。此时顾琮恰好直起身来，那暗金色的眼瞳和顾琮抬起的碧绿眼眸猝然相撞。
顾琮收起眼中情绪，向那男子微微一笑。
“璟逸，跟上。”走在前面的善音开口。
男子静立了片刻，转过头去，踏上了石阶。
3.
“咳！”
顾琮突然吐出一口血。周身灵气四散，消弭于天地之间。
看着地上的红色印记，顾琮叹了口气，随手捏了个诀，那点血迹被一道水柱冲淡消失了。
顾琮对自己的现状再清楚不过了。他天生资质不佳，灵根斑驳，能修炼至此已是万幸，再往上却是不可能了。
今天的吐血便证明了，他的灵脉已不可能接纳更多的灵气。即使是魔种，也只能帮他收集魔气罢了，并不能帮他炼体。更不用提魔气和灵气的冲突，这样的冲突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身体，让这具躯壳渐渐崩坏。
那些天才们将会继续往上爬，直到有一天触碰到天道的须弥。而他这个“废物”会慢慢苍白，衰老，直至死亡的魂消魄散。
除非……
他摸了摸蒲团下的那本书册。泛黄的纸张被线封成书，古旧得几乎分辨不出封面上的字迹。但顾琮早就知晓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一本属于魔修的功法。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伴着小童稚嫩的声音，“顾琮长老，善音长老请您上她那儿去一趟。”
“嗯。”顾琮将嘴角的血擦了去，把那本功法拿到手中，斟酌了片刻，塞到了书箱的最底层。“我马上就去。”
4.
顾琮到了善音的居所，轻敲了门。“师姐。”
他静立许久，却迟迟未听到屋里人的回应。他笑了笑，开口道：“师姐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在门外站着吧？怎么既不让我进去，又没人来开门呢？”
下一秒，他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璟逸站在门前，用那双金色的眸子看着他。
顾琮面色不变：“不请我进去吗？”
“……”
璟逸没说话，只是从门前让开。
这算什么。顾琮感到有点气愤，但还是走进了善音的小院。“你师尊呢？”顾琮问。
“她忽然有事，要离开兴霞教一段时间。”璟逸说。
顾琮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时，却听璟逸又开口道：“……她说，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先跟着你。”
顾琮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毕竟我还是你师叔……你把东西收拾收拾，这几天先住我那去。”
璟逸皱了皱眉，道：“我为何要称你为师叔？”
“你师尊没告诉过你么？”顾琮说，“即使我并非和她师出同门，但却和她是同辈，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的。”
“你的资质还不如我。”璟逸嗤笑一声。“我只答应了称善音为师尊，可没答应过要叫什么师叔之类的。”
这小辈竟敢如此无礼。顾琮冷笑着说：“礼不可废，要么你今天叫我师叔，要么你就自己跟善音解释吧。”
“你！”璟逸似乎是气急了。
“那么，再见。”顾琮也不再说什么，甩手便向门外走。
他刚要迈出门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伴着身后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师叔。”
5.
顾琮把璟逸带回自己的院子后，刚开始还关注下他的修炼进度，却发现璟逸并没有像教中其他人一样专注于修炼，而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跑下山去到处玩乐。
后来顾琮才知道，璟逸这个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树敌不少。兴霞教上下弟子几乎都对他怨言载道。大多数人是不服他能一下成为教中的大弟子，受善音的亲自指导。
这或许也是善音将他送到自己这里的原因吧。顾琮这样想着。
毕竟自己是前任掌门的唯一弟子，虽然资质不佳，但地位却很高，弟子们平日再怎么闹，也不会到他门前来惹事。
“他们都是嫉妒我的天赋罢了。”璟逸不屑地说。
顾琮不得不承认，璟逸确实有着很好的天赋，但是却不愿意利用自己的天赋。
暴殄天物。顾琮这样想着，便由着璟逸自己去，再没管过他了。
6.
几月光景对修仙之人不过瞬息之间。一日，顾琮又在修炼时灵气暴动。一口血哽在喉间，正要咳出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顾琮硬生生咽下了那口血。
门打开了，璟逸站在门外。“师尊回来了，我走了。”
“走吧。”顾琮从打坐的蒲团上慢慢站起身来，“不用和我说。你的东西记得都带走。”
“嗯。”璟逸说完，却迟迟没有离去。直到顾琮都等得不耐烦，直接对他说：“你怎么还不走？”
璟逸又顿了许久，才开口说：“……你是不是也讨厌我？”
顾琮想到璟逸可以在其他人认真修炼的时候四处游乐，却仍然可以在那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修炼时间中获得常人千百倍努力所得到的结果，只是因为他的资质时，不由得一阵气愤。
这些天注定的东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对，我讨厌你。”顾琮对璟逸说。
“为什么？”璟逸睁大了那双金色的眼眸。“因为我是善音的弟子吗？”
看着璟逸暗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顾琮不由得转过身去。他不愿面对那样的一双眼，因为他自己心底再清楚不过了。
他是在嫉妒。
嫉妒这些拥有天生资质的人。
过了不知多久，顾琮以为璟逸早就离去，回过身去想要关门，却看那人依旧站在门口。逆着光，顾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说了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快走吧。”
“……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对不起。”
7.
自那之后，璟逸便经常上门拜访顾琮，给他讲些自己在外界看到的趣事。顾琮不好直接赶他走，便也随他去了。一来二去，二人便也熟捻了。
一日，璟逸踏过院中的苔石路，推开顾琮的房门时，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顾琮没有修炼，提了笔站在桌前画画。笔锋在黑白之间游走，水墨丹青落下，一只白鹤跃然立于纸上。
“这鹤画的不错啊。”璟逸站在顾琮身侧，点了点头。“和天上养的那些也差不了多少了。”
顾琮挽了挽衣袖，正准备为这只白鹤点睛，闻言便笑问他：“你怎么知道和天上的差不多，难道你还见过不成？”
“唔，之前那个清璇上仙生辰的时候，父王带我去看过。”璟逸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这些仙鹤胆子都可小了，见到我的龙形就都吓跑了。”
顾琮手一抖，一滴墨从笔尖滑落，在纸上洇开一片。他连忙添了几笔，将墨点改作云上浮石。随口又问道：“这么说来，你其实是龙？”
“是。”璟逸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需要修炼的原因。我们龙族受天道眷顾，修炼本就比人族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顾琮按下心中的喜悦，将画留在桌上，用镇纸压好。“那你确实不需要修炼。”
这实在是天注定。顾琮想着。如果将魔种植入璟逸的身体中，那么自己就能获得更多的灵力，就能继续修炼，继续进阶……
甚至成为仙人，将那些嘲笑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
“不过话说回来。”璟逸用手撑住窗檐，略一用力，坐到了窗檐上。“师尊也要我好好用功了。她让我明天去云中道，给掌门送信……我只有送到，才能不用每天拼命修炼。否则以后就有的忙了。”
好机会。顾琮这样想着，开口说：“我明天也有事找掌门师父，不如等你片刻，为你备一盏酒，一同庆祝下你的成功？”
8.
翌日，璟逸成功走过了云中道。
在云中道的另一端，他看到顾琮的身影隐在重重云海之后，只有大氅下摆的仙鹤在流动的云雾中起舞，犹如惊鸿般翩然。
当他踏过最后一片流云的时候，顾琮伸出手，将他拉上了自己身前的石阶。
“恭喜。”顾琮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等璟逸送完信，二人回到顾琮的小院。此时夜色已深，又带了点小雨。凉白的月沉没在片片烟云之后，自空中向小院中投落下斑驳的寒凉。
早春的雨略有些寒意，二人并肩坐在房檐下的石阶上。顾琮将酒温了，斟于杯中，递给身旁的璟逸。自己又斟了一杯，举起杯来向着璟逸一敬。璟逸点了点头，看向顾琮，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他没看到的是，顾琮的手指捏紧了杯子，在他喝下酒的那一刻才放松开来。
成了。顾琮心里这样想着。
他将魔种偷偷放在了璟逸的酒杯里。
顾琮为璟逸又添了一杯新酒，二人饮酒赏月。璟逸在一旁兀自嫌弃着酒的味道不好、点心不够精细之类的琐事，顾琮都只是笑着应付他。
“等到有机会，我去拿点龙宫的酒给你尝尝。”璟逸皱着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凡人的酒就是不好，比我之前喝的差多了。”
“龙宫的酒就那么好么？”顾琮浅尝了一口杯中的酒，“我倒是觉得这酒也不很差。”
“哼，明明就差远了。等我以后带你去龙宫，尝尝那里的酒和点心。还有天上的酒，和龙宫的也不是一个风味……”
“听你这意思，难道还去过天帝的酒窖里不成？”听着璟逸的话，顾琮将酒壶拿过来，又为自己和璟逸斟满。
“那是当然！”璟逸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有太上老君的酒也不错。要我说，他炼丹的水平可远不及他酿酒的水平……”
酒壶中最后一滴酒也被二人在漫聊中倾尽。
“不过。”璟逸看着杯中的酒，“龙宫和天界，倒是都看不到这么美好的月色。”
顾琮听了他这话，下意识抬头。点点雨幕之间，月亮倒是已经从云间显露出来，朦胧的月在酒杯中映出一片冰凉的白。顾琮刚将酒杯拿起，一滴雨珠从房檐上跃下，掉落在他的酒杯中，打碎了那一轮月色。
璟逸注意到这一幕，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道：“那杯酒倒掉吧，喝我的。”
“……不了。”顾琮看着杯中逐渐漾开的波纹，过了许久，他抬起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9.
又一次吐血。
顾琮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意识到魔种收集的魔气和他体内灵气的冲突。
这具身体崩坏的速度，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看来不得不这样做了。顾琮站起身，将蒲团踢到一边，打开书箱，从书箱的最底层拿出了那本魔修功法。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这样做了。他心里这样想着，翻开了那本功法。
按照功法中记载的方式，顾琮让真气在自己的身体中运转。当真气按照与原来截然不同的方式运转过一周天后，盘膝坐在蒲团上的顾琮吐出一口气。
他终于是彻底的入了魔。
可入魔是无法成仙的。他依然无法逃开魂消魄散的命运。他需要一个可以净化掉魔气的东西。
这时，顾琮第一个想到的是璟逸。
龙族的龙筋，至刚至阳之物，自然是可以净化一切魔气的。
想到那个人毫不犹豫饮下那杯酒时看向自己的暗金色眼眸，顾琮不由得心中一颤，头一次感受到了一丝不忍的情绪。
当他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后悔认识了我吧。顾琮按下心底的波澜。
算了，反正拿到了龙筋之后，他也注定活不了了。
我是要成仙的。顾琮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嘲笑我的人踩在脚下。
我必须成仙。
10.
为了更容易地对璟逸下手，顾琮决定解除镇魔崖的封印，摧毁镇魔崖。
想要重新封印镇魔崖，兴霞教势必要派遣弟子前往。嫉恶如仇的善音长老一定会在派遣名单上。
到时，等到镇魔崖彻底崩塌，万千妖魔出世时，死几个人也是难免的。即使璟逸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怀疑到顾琮头上。
顾琮发现，在他的计划中，璟逸已经被规划好了死亡的未来。
事情的发展正如顾琮所料，兴霞教掌门派遣弟子前往镇魔崖，善音、璟逸和顾琮正在其中。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是别的什么，顾琮从他原来住的小院搬走了，住到了云中道对岸的旧居中，那是他曾经和掌门一同修行时所住的院落。
临行前一晚，璟逸带了酒，踏过云中道，叩响了顾琮的院门。顾琮开了门，看清来人，皱了皱眉。
“不请我进去吗？”璟逸拎起了手中的酒坛。“之前答应你的，龙宫的酒。”
顾琮正想关门，璟逸忽然又开口道：“……明天就要前往去镇魔崖了。”
顾琮心中一颤，一阵复杂滋味涌上心头。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二人拿了酒盏，坐在门外石阶上。彼时正值盛夏，但天却被乌云覆盖，沉闷的天空压在二人肩上。顾琮拈起酒杯，看向杯中酒，良久后，他将杯缘放至唇边，轻抿一口。
甘醇的滋味在唇间荡漾开来，却带不去他满心的苦涩。
身旁的璟逸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没有早春时分的月色，只有璟逸带来的一盏灯留下了些许光芒。顾琮饮着酒，看着那暖黄色的火光跳跃着。一群飞蛾簇拥在火苗身侧，用自己最优美的舞姿投入其中，向着死亡起舞。
二人沉默地喝着酒。那一坛龙宫佳酿在夏夜蝉鸣的静谧中见了底。
“顾琮。”最终是璟逸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明天就要去镇魔崖了。”
“我知道。”顾琮下意识地将酒杯凑近唇边，却发觉杯中早已没了酒。璟逸将他手里的酒杯抢过来，把自己酒杯中的酒全都倒给了他。点点酒液落在地上，身旁的灯火一颤。
“我今天来是想说……”璟逸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我希望你活着回来，不要死在镇魔崖。”
顾琮愣住了。
“……为什么？”过了半晌，顾琮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璟逸停下了把玩酒杯的动作，看向那双碧绿的眼眸。
“因为我很喜欢你。”顾琮听到那个人这样说道，用一种坚定的语气，不带丝毫犹豫。
“我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许多年，都能与你一同饮酒赏月。”
“所以……请你答应我吧。”
可是我不喜欢你。顾琮的心里这样想着。
我为你规划的道路里包括了伤害、背叛、死亡……唯独不包括爱。
顾琮转开目光，看向那盏灯。
飞蛾仍是接连不断地朝着那火光扑去。
“你说，为什么这些飞蛾，明知结局是死亡，仍然会朝着那火光飞去呢？”顾琮的声音响起，以一种几乎听不清的轻柔。
“飞蛾总是追逐着光的。”璟逸不明白顾琮的深意，只是应和着他的话。“可能是因为不够聪明，分不清那是火还是阳光，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做一场赌局的筹码吧。”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打破沉默的人是顾琮。
“可这和火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细微的声音湮灭在夏夜的蝉鸣声中，比那夜风更凉。
璟逸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又过了许久，他才醒悟过来，静坐了片刻，随即站起身，拿起空了的酒坛，向外走去。
“顾琮，你真残忍。”
这是璟逸踏出院门时，最后留下的话。
11.
镇魔崖。
经过几月的奋战，兴霞教众人早就疲惫不堪。连天生龙族的璟逸也几乎到达了极限。
“善音长老，休息一下吧。”在又一次的苦战后，众多弟子中的一人实在受不住，不得不站出来。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善音思考了片刻，便决定让其他人留在此地休息，由她和顾琮先行探路。
顾琮注意到机会来了。
善音一直嫉恶如仇，平生最恨入魔之人。如果让她得知璟逸入魔，必然会立刻和璟逸划清界限。
顾琮中途让妖狐引开善音。趁善音离开时，他从自己怀中取出魔铃。清扬的铃声飘荡在镇魔崖内，在场的人都陷入了幻觉之中，有几个弟子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但璟逸却没有出手，只是站在原地。顾琮又催动璟逸体内的魔种，看着他因为魔种吸取灵力、被幻觉折磨而狂躁却还是痛苦忍耐的样子，不由得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已经发狂了，为何还不动手呢？”
璟逸已经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顾琮俯下身来，凑在他耳畔说：“很痛苦吧？快动手吧，这样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璟逸轻轻说了点什么。纵使在发狂的灵力动荡中，璟逸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顾琮耳中。
“……顾……琮……”
顾琮以为是自己已经暴露，不由得想仔细听听璟逸到底想要说什么。但接下来璟逸的话却着实让他一惊。
“别走……”璟逸颤抖的声音响起，“顾、顾琮……”
“……别离开我。”
顾琮沉默了片刻，慢慢阖上双眼，随即猛然站起身来，催动灵力，随手捏出几个法诀，杀死了除璟逸之外的所有人，又隐去身形，听着善音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12.
善音看到满地的尸体，感受到澎湃的魔气，立刻怀疑是璟逸入了魔。
但出乎顾琮所料的是，善音选择了相信璟逸的解释。顾琮无法，只得打出一张符纸，彻底摧毁了镇魔崖的封印。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镇魔崖彻底崩塌。善音也因为灵力的暴走而受了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快点出去。”顾琮在与二人会合后，将镇魔崖深处崩塌的消息告诉二人。
“不行，如果我们走了，妖魔出世必将为害人间！我必须要进去。”善音说着，便想朝着镇魔崖的深处冲去。
璟逸上前拦住了她：“你刚受了伤，我去。顾琮，你快带路。”
“这边。”顾琮向着一条小路走去。
顾琮和璟逸二人到了镇魔崖的深处，璟逸开始用自己的灵力填补封印上的破裂。此时妖狐不知从何处出现，看向了顾琮所在的方向，她媚然一笑。
“我当是哪位大能呢。”妖狐又转向了顾琮，“没想到是条小龙。”
“顾琮，还不挡住她。”璟逸的话音还没落下，顾琮便已站在了二人之间，将璟逸挡在了自己身后。
天赐良机，这真的是天注定。顾琮不由得心底暗喜。
璟逸，这可不是我对不起你。要怪，就怪你太轻信于人吧！
顾琮看着妖狐笑了笑，妖狐唇角一勾，心怀叵测的二人过起招来。
眼看着封印的金光越来越盛，顾琮和妖狐交换了一个眼神，装作抵挡不住的样子，脱开身去。妖狐催动全身灵力，向璟逸打出一记魔气！
“璟逸！”不知何时出现的善音冲上前来，为璟逸挡住了这一击。她被妖狐的这一击打中，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
嗤。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顾琮不由得眉头微蹙，他的计划都被她毁掉了。
“善音！”璟逸冲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这时，璟逸的身上冒出了黑色的魔气。
这是魔种成熟的前兆。顾琮看到情况不对，躲到一旁。
看来这次还不是白跑一趟。
13.
在善音面前爆发出魔气的璟逸，被逐出了师门。
“你我恩断义绝，师徒情分已尽。”善音对璟逸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璟逸仍是对善音舍身救他而怀愧于心。在善音受伤后，他便四处寻找良药以求治好善音的伤。
深夜，璟逸偷偷潜入了兴霞教，踏过云中道，敲开了顾琮的院门。
了解了璟逸的来意后，顾琮又心生一计。
龙筋本就可入药，这时利用璟逸的愧疚，得到龙筋实在是简单不过……
斟酌了片刻，顾琮开口道：“善音是邪魔之气入体，即便是调理得当也会留下后遗症。”
“那又如何呢？”璟逸苦闷地说道，“我已经找遍了众多灵草灵药，也没有一种能够祛除体内魔气的。”
看着璟逸苦恼的样子，顾琮又说：“其实……”
“什么？”璟逸抬起头来，看向顾琮，眼中的喜悦不加掩饰。“我就知道，顾琮你一定有办法的！”
面对着璟逸的信任，顾琮喉间一紧。头一次陷入了自责与愧疚的情绪中。
他一定会恨我的吧。顾琮这样想着。他是这样信任我，而我却在利用他以成就仙途。
“好药不一定是灵草，据我所知，要是有一种至刚至阳之物入药，便可驱散魔气。”顾琮最终还是开口了。“……至于是什么，我也不好说，想必你的阅历会更加丰富一些。”
顾琮说完便站起身来，略有些狼狈地走出院门去。独留璟逸一人坐在院中，与那轮凉薄的月影相伴。
“至刚至阳……”璟逸独坐在院中，想着顾琮刚才的话。“……那不就是我自己么。”
14.
璟逸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顾琮这样想着。
彼时顾琮正站在后山禁地中，看着山间的红枫随着微风摇曳。他手中握着一支笛子，悠扬的笛声飘散在禁地之中，带起清风划过红叶的呜咽。他只是独自等着，等到月色已然当空，红枫都被那流淌的银白点染，才听到一阵靴底踏过落叶的窸窣声响。
顾琮转过身，熟悉的玄色身影立于月色之下，那双暗金色的瞳透过月影，直直看向他。
那个身影慢慢移动，离顾琮越来越近。顾琮望着来人，没有动。
璟逸终于是走到了顾琮面前，他将一个锦盒塞到顾琮手中，便坚持不住，正倒在顾琮身上。
“这锦盒里，是龙筋。”璟逸抬起手，环住顾琮的肩，艰难地抬起头，附在他耳畔说道。“拿给善音吧。”
顾琮微侧过头，看向璟逸。璟逸面色苍白，眼下青黑。他又抬手扣住璟逸的脉门，发现他的修为已经濒临溃散，灵力正从他的灵脉中散出。
“……龙筋？你真的抽了自己的筋？”顾琮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能如此顺利，也没想到璟逸真的能为了善音抽出自己的龙筋。
抽筋拔骨之痛，常人难以想象。这家伙居然真的为了善音做到如此地步。
“……你就那么想治好她么？”顾琮终于开口对璟逸说。声音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留意到的悲哀。
璟逸不答，只是说：“这是我欠她的……顾琮，把这龙筋拿着，拿给善音吧。”
“嗯。”顾琮将那锦盒放入袖中，右手紧紧握住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捆灵绳。
“我会拿着的。”顾琮定了定神，“但不是给善音。”
话音刚落，顾琮便用灵力催动捆灵绳。那黑漆漆的绳子瞬间将璟逸捆了个结实。
“顾琮，这是什么？”璟逸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慢慢地被这绳子吸收。
“这是捆灵绳，专门为了你们这种人炼制的。纵使你有上天入地之能，也逃不掉了。”
“你这是魔的伎俩！”璟逸猛然醒悟，“你到底是谁！顾琮呢！”
“还不明白么？”顾琮笑了笑。一瞬间，厚重的魔气从顾琮身上冒了出来。
“我就是顾琮呀。只不过，我早就入魔了而已。”
在璟逸掺杂着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顾琮的右手化作黑雾，伸进了璟逸的身体里，握住了那颗魔种，将它拽出了璟逸的身体！
“你以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就是因为它呀。”
“还有那只攻击你的妖狐，她可是我的老伙伴，可惜就这么被你杀了。”
15.
顾琮面上风轻云淡地说出了这一切。看着被捆灵绳绑住的璟逸。这个人身上布满血迹，面部也因为魔种被取出的痛苦而扭曲苍白。
顾琮看向璟逸，那双暗金色的瞳底映出自己的身影，轻声开口说道：“你知道我要拿你的龙筋做什么吗？我要拿它给我自己添寿改命，助我飞升。”
璟逸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顾琮。顾琮不愿再与那样的眼睛对视，拿出那个装着龙筋的锦盒，用手轻轻拂过盒子上的纹路。
“你还是恨我比较好，这样我心里会舒服点。”顾琮说，“用了你的龙筋，算是我欠你的。我不杀你，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顾琮转身欲走，璟逸却忽然开口说道：
“我不会恨你的，我这么喜欢你。”
顾琮的脚步猛然停住，他听着背后的璟逸用虚弱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不欠我什么……”
“我心甘情愿。”
顾琮立在原地，少顷，他又回过身去，大步走到璟逸面前。
“你为什么不恨我？”顾琮提起了璟逸的衣领，对他大喊。“我害你修为散尽，害你受抽筋拔骨之痛，害你身败名裂从此仙途尽毁，你为什么不恨我！”
璟逸早就昏了过去。看着那苍白的面容，顾琮不由得想起了那人曾经高傲又恣意，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压下心底的翻涌，顾琮收回捆灵绳，将璟逸放在了地上。
“我改变主意了。”顾琮捏了几个法诀，“……这些东西，你还是忘了比较好。”
他将法诀打入璟逸的识海中，拿走了那些属于他和璟逸的记忆，看了片刻后便随手捏碎。
“果然，你还是恨我比较好。”
16.
又是一个月夜。
顾琮此时已经被善音一行人抓了起来。璟逸跟在善音身后，看向顾琮，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恨。
这样最好。顾琮想。
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你应该恨我。
这样就对了。
熔魔炉的火光亮起，顾琮看向璟逸，他面色不变，仿佛那熔炉正应是顾琮的最终归宿一般。
察觉了顾琮投向他的眼神，璟逸抬起眸来，眼底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
顾琮最后向他微微一笑，像那扑火的飞蛾一般，投入了熔魔炉中。
他最后给璟逸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我爱你。
随即他转身，奔向必然的死亡。
火焰卷起，吞噬了他的衣摆、他的灵力、他的躯壳。
还有只留存于他一人心底的回忆。
End.
FREE TALK TIME!!!←这人话真多
发lofter留个档 纪念下自己玩过这个游戏
感谢帮助试阅找毛病的小伙伴！！！@只童 @林黄鸡 我知道你们能看到的
感谢在卡文中帮忙理清思路的小伙伴！！！
点名批评罪恶的摸鱼@醉月汐 说道长是哪吒什么的，我满脑子都是道长穿着个荷花套装在表演哪吒闹海……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成文 经验不足欢迎各种点评
虽然我觉得这个tag冷清到爆炸……
写文的时候想了很多 诸如今夜月色真美之类的化用也希望有人能看出来呢qwq
感觉今天状态不如昨天好 11-16是今天写的 看起来可能不如前文流畅非常抱歉OTZ
那么，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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